巴拉

      “这不公平，为什么你们俩可以休假，我还得在这该死的艾尔帕索出任务？我抗议！”

      Steve听着老友的抱怨，表示无可奈何。

      “就当我‘透个气’吧，上次在格鲁吉亚你不是也突然丢下我，和遇到的小姐去‘透个气’了吗？看在我没有汇报你在任务途中消失两天的份上，你就饶了我吧！老实说，我真的需要休息了。而且，Bucky的腿也受伤了，需要休养。”

      “那次不一样！那只是简单的情报收集，我有做过评估你能自己完成任务才离开的！”Sam还是不依不饶，“再说了，Barnes就是崴了脚，你可别骗我，我知道他已经恢复了。我以前受伤可没有这种待遇！”

      “Steve，你少和那胖熊在一块儿，他都把你带偏了，以前你从不会计较这些的。”

      “去你的吧，Sam Wilson。”

      James毫不掩饰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Sam于是知道这俩人又混在一起了，但他不打算理他，好好挪揄挪揄Steve总可以达到一箭双雕的效果，

      “我说真的，你少和他在一起，你最近不太正常，而且在马特马他我看到你都……”

      “好了好了，就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吧，我的好朋友？”Steve没有让Sam说完。

      今天是Steve主动邀请James到他家来的，本来他忙着准备午饭腾不开手，想让James帮忙接听电话，结果他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直接替他按下免提放在了操作台上。

      挂了电话他扭头看James，他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看来他并不在意Sam说的话。于是Steve又放下心来对付操作台上的食材，说是做饭，其实他也不太在行，但毕竟自己发出了邀请，不让客人动手是一种礼貌和尊重，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拒绝要来搭把手的James的。

 

      “你哭了。”

      “我没有，”Steve条件反射地摸了一下脸颊，抬起头正好对上James的眼睛。

      “不是现在。”James探究地看着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于是Steve又回想起几天前在马特马他的那个夜晚。他垂下眼睛，没有答话。

      James从沙发上起身，勾着头往Steve的方向探，眼前的他仿佛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头越垂越底，盘子里的意面都要被他捣碎。

      “你还好吗，Stevie？告诉我，看着我的眼睛，你怎么了？”

      觉察到James越靠越近后，Steve突然觉得房间内的空调打得太高，喉咙越来越干，甚至手上的叉子也变得滑腻烫手。害怕James再靠近，他深呼一口气，抬头笑了一下，

      “真的没事，那时候就是失重了有些害怕。”

      他说的时候特别注意看着James，尤其是说到“失重”这两个字的时候。

      “害怕？”James眉毛挑了一下，又聚拢紧皱，脸色沉了下来，若有所思，薄唇下撇，但他没有再说什么，窝回了沙发里。

      电视上正在重播着无聊的球赛，为了聊天他们特意调小了音量，James缩在阴影里不说话，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想什么。想起掉下去的失重感了吗？还是仍然在纠结自己流泪的原因。说到底，Bucky的恐高症到底严不严重，自己其实开口问一下都好过一个人胡思乱想，但Steve就是没有找到好的时机去开口，他就是很……害怕。

      午餐的意面没有剩多少，再这么一下一下地戳下去恐怕气氛会更加诡异。他伸手去够遥控器，按下按钮转台，外景主持正在用着夸张的表情形容科尼岛上的游乐场有多刺激好玩，故意收紧的喉咙和类儿童的表达方式让人觉得这个乐园的项目应该是老少皆宜的，画面却播送了一个巨大的笑容诡怪的小丑。

      他转过头对James说：

      “我们去科尼岛走走吧。”

 

      看着手里的两张门票，Steve有点发懵，他和James真的到这里来了。

      本来他只是没话找话，想要让气氛不那么尴尬，没想到James答应得很快，隔天他们就来到了科尼岛。

      但现在他们俩都不知道要干嘛，游乐园新翻修过，一些以前的游戏设备已经不见了，园区又引进了不少当下最流行的项目。身边穿行的要么都是家庭亲子出游，要么是情侣成双成对，或者三五好友成群，像他俩这样的组合可以说几乎没有，但好在游乐园五花八门的游戏总可以吸引人的注意，所有人都只关心哪些热门的游戏需要排多长时间的队，去最新的鬼屋要走哪条路最快，没有人会在乎到底你是和谁来的。

      来的路上，Steve还有点兴奋，这么久了，还能和Bucky一起来同一家游乐园游玩。James在地铁上小憩了一下，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们俩人身上，晃动的车厢推着James肩膀一下一下地晃在他旁边，他脸上带着一种平淡轻和的柔光。他觉得一切都美好得不得了，生活又带给他脚踏实地的舒畅。

      他以为，趁着休假拉上James来到游乐园故地重游，可以让两个人放松一下，总是东奔西跑地执行任务，他们几乎都没有正常的普通生活，这里的欢快气息，会帮助他们更好地调整心情。但没想到，真正来到了这里，到处都是色彩艳丽的游乐设施，时不时出现的根本没有见过的巨大人偶，伴着一阵阵传来的也许是兴奋也许是害怕的尖叫声，反而又让他有种亦真亦幻的感觉。

      要玩什么呢？自己提出的建议，不能这么一直拿着票傻站着。

      “你想要先玩什么？”
    

      “你决定好玩什么了吗？”

      “没有。”

      “没有。”

      两个人都笑了。

      旋转木马对于他们来说都不是兴趣所在，也不能去鬼屋玩，士兵的应激反应不是开玩笑的。那就从路边游戏摊开始吧。

      Steve选了射击游戏，但James没有想玩的意思，

      “我要是玩了，我怕游乐园会把我加入黑名单，还是你来吧。”

      Steve想了想，也对，要求神射手玩射击游戏，未免太像来砸场子的了，于是自己抬起枪开始瞄准移动的鸭子靶子。但这种射击游戏也对他来说也有些简单，次次射中得分，老板的脸也越来越黑，说出来的话从违心的鼓励慢慢变得有些慌张：

      “小伙子，可不要急躁，静下心来，三点一线，三点一线……哎，像这样才能打中，在我这还没有人能够打中100分的呢！嗨呀，不过要是你真的没上60分，我也会给你一个小礼物的。”

      “……啊，打得可真准呀。”

      “你朋友到底是干什么的？”

      “……”

      James玩味儿地看着Steve和老板，想笑又得憋着，只好一再地压低帽檐，但还是能透过轻轻抖动的肩膀看出这个人心情很不错。

      10发打完，发发命中，就连最后柑橘大小、不断变化移动方向绕着跑的魔王鸭子也被击中恶魔角。

      Steve这才放下枪，转过身来对着老板说道：“是我运气太好了。”

      嘴瘪得好像马蹄铁一样的老板一言不发磨磨蹭蹭地抱出摊上最大的玩具熊，递到Steve的怀里，恶狠狠地说道：

      “恭喜这位客人得到100分，获得本店神射手奖品一份。”

      Steve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老板，能不能换个奖品啊？这个玩偶太大了，拿着不方便……我就要这个小的行不行？”

      老板当然高兴得马上把缩小了很多倍的小熊玩偶送了过去——遇到行家来砸场子还能高抬贵手，自己不能不顺着台阶下吧？

      10分钟里看了一场戏，James刚走出几米远就立马笑出了声：

      “哈哈哈…Steve，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嗯？怎么了？没有啊。”Steve显得有点疑惑。

      这下James更绷不住了，搭在Steve的肩膀上，大笑着凑近细看他脸上无辜的表情。Steve脸红到耳根子上了，扭过头，推了他一把，把小熊塞到James的怀里：

      “别笑话我了，喏，你笑那么开心，这个给你拿着。”

      “好了，下一个去哪？换你选了。”

      “哈哈……咳咳，先逛逛看吧。”

      刚进入秋天，气温还没有变得太凉，加上今天选到一个好的天气，太阳暖暖地晃着眼睛，棉花糖的香味飘过来，James捏着小熊步子轻快，和风吹过落在脖子上的碎发，露出干净的下巴，出门前Steve硬是拉着他一起把胡子刮了。Steve并肩走在他的旁边，感觉到他的轻松快乐也在摩肩擦踵中传递了过来，一股暖烘烘的热气从肚子一路顺着心脏血管吹到喉咙，吹到耳朵，吹到头顶，鼓得他的嘴角也开始向上扬。

      走没几步就来到一个岔路口，James转过来笑嘻嘻地看着Steve：

      “老规矩，去玩过山车吧！”

      “好…啊？好、好啊。”

      趁着工作人员帮他们检查安全带和防护杠有没有设定好的间隙，Steve侧过头盯着James看，他觉得非常疑惑，为什么Bucky会选过山车？

      “干嘛一直这么盯着我？你不想玩过山车吗？”

      他们沿着轨道缓慢爬升。听到问话，Steve收回目光，转而看着前排座位：

      “没……没有，我以为你不会想要玩过山车。”

      “为什么？”

      “你不会是害怕了吧？这么多年我以为……况且你现在也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以为你能承受……噢，对不起，Steve，我不该没有考虑到你就擅自选……”

      “但是……但是现在也来不及了，对不起，如果你真的害——难受的话，你可以握紧我的手，真的很抱歉Steve。”James递过来的手汗涔涔的。

      “……”Steve只是摇摇头没有说话。

      过山车载着他们一直往上，轨道链条的锵啷声一直震到心头，视角被一点一点地抬升，整辆车的人都兴奋不已，有些人甚至已经抑制不住地开始尖叫，肾上腺素准备好要和速度开始赛跑。

      Steve把头紧紧地贴在防护头枕上，顺着James的意思握住了他的手。

      临界点之后的第一个俯冲设计得十分刺激，尖叫声、吼叫声不断，甚至还有咒骂声，都夹杂在呜呜呼呼的风声里。他们俩人都没有说话和尖叫，握着他的手紧了紧，Steve转眸看到James闭着眼睛，于是他也用力回握他，然后也闭上眼睛。

      在一阵阵的黑暗失重里，左手传来Bucky的温度，细小的汗珠溶合，手掌纹路相交，指节颤动着紧扣，动脉回传动脉予心跳，耳边听不到一切其他的声音，只有心跳声“咚、咚、咚”地敲过来，Steve什么都不想了。

      结束了，James还没有放开手，就势把Steve从座位上带下来，关切地盯着他。

      反而是Steve被看得脸红着率先垂下了头，看到还牵着的手，更觉得不好意思了。

      “Steve，你还好吗？”James终于忍不住。

      “呃……我、我很好。”

      “头晕不晕？要不要坐下休息？要喝水吗？还是想吐？”

      一连串的问题让Steve更觉得窘迫，明明这些问题都应该是他准备要问的，

      

      “没有，我真的没事。”

      James将信将疑，不过也拿他没有办法。

      他们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再提议继续玩下去，慢慢往外面走去。

      即使是走在外面靠近沙滩的步行大道上，还是能听到游乐园广播里循环播放的轻快音乐，过山车一圈一圈甩出尖叫，从上面看下去，Steve和James好像俩个微不足道的蚂蚁。

      “你到底怎么了？”没走多远，沉默让James更加不安难耐，他停下脚步。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话说出口就只能继续问下去，他知道他需要一个答案，不论是什么，他想要听James的回答。

      “我就知道你有些不对劲，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问吧。”James看着他。

      Steve嗫嚅，心里盘算着措辞。

      “嗯？怎么了？你该不会是闯祸了吧？”James语气轻松，想要活跃一下，却掩藏不了担忧。

      “不是，咳——”Steve清了清嗓，看着James的眼睛，终于鼓足勇气：“Bucky，你——你是不是得了恐高症？”

      “什、什么？你要问的是这个？Stevie，你是不是真的不舒服？”James边伸手抚上Steve的额头，边说：“我就知道不应该选过山车！”

      Steve抓住James的手，凑近一步，他的认真透过力度传给了James。

      “你是认真的吗？”

      他点点头，等待James的回答。

      “如果你需要我的答案，那么，没有，我没有恐高症。”

      Steve松了一口气，神情缓和了许多，太好了，Bucky没有恐高症，他没有病，他一切都好！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的担忧全是假想，但他不觉得白费功夫，也不觉得自己的揣测有多么多余可笑，这一刻，他就只是为Bucky高兴，为这虚惊一场而高兴。

      正准备松开收回的手却被James反握了起来：

      “等等，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轮到James发问了。

      于是Steve把这么多天以来的揣测、怀疑、担心全都统统地告诉James。

      James安静地听完，看着Steve。也许是下定决心一口气说完后的激动，也许是心事终于得到倾诉并且有了答案的释然，Steve微微喘着，脸上开始泛红。他想了想，很长时间以来，他们都没能好好聊聊，有时候是任务，有时候是人群，大多数时候他们之间总是沉默，但他知道，沉默好过寂静，因为他们之间的沉默夹杂的是过于了解之后彼此间过头的“尊重”，这没有什么，我关心你，你关心我，很好。但是，什么时候这种他们双方都默许的沉默，给彼此间造成了这么大的误会呢？Steve肯定憋得很难受，他一向是对问题探寻到底的人，他们天天朝夕相处，他却一直没有开口问他。那次他失手坠落，Steve下一秒就不管不顾地跟着跳了下来，当时他很诧异为什么Steve会失控。被Sam安全救回的时候，Steve并没有像从前一样过来察看大家好不好，而是一个人走开，在回程的路上也没有再过多的说话。Sam悄悄告诉他，Steve好像哭了，他偷偷看了看在驾驶舱的Steve，他的眼睛的确有点红，但他不明白为什么……

      不能再这样下去，他们本应该是对彼此最了解的朋友，不应该被可笑的“关心和尊重”弄成陌生人。

      “我的确不怎么喜欢机舱，也特别讨厌电梯，但那并不是因为我有恐高症。”

      “身在其中会让我非常不舒服，好像标本一样，因为他们让我想起了那该死的玻璃棺材……”

      James说着靠在了路边的木栅栏上，简易栅栏被刷成了白色，木头上有不少倒刺，抚在上面有些硌手，但他毫不在意。

      “硬要给这种不自在找一个原因的话，我想我应该是有点幽闭恐惧吧。这词儿是我在网上查到的，你说现代社会可真好，想知道什么东西不用大费周章地去打听。”

      “金属盒子，玻璃盒子，水泥的，铁的，黑色的，透明的，这些全都让我不自在，让我想起痛，想起尖叫，还让我什么都想不起。”

      Steve知道他在说什么，他们从没有谈过这个，但很显然它已经成为两个人心头的弹孔，它让心留下一个洞，虽然已经没有流血，但是每一个动作都会撕扯但它，有时候甚至还会听到风的回声。现在，Bucky和他正在试着重新审视这个洞。

 

      “那你准备拿我怎么办——有恐高症的我。”james转过来问。

      “当然要先带你去看医生，药物治疗、心理干预、脱敏治疗……只要是找得到的方法就一定要试。我想Bucky你不能再出任务，这很危险，但是你可以借此过上正常的生活。当然你要是不想见医生也可以，我可以帮你，就像你以前帮我一样，”说到这，Steve笑了，“要么你还是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好了，这样我方便照顾你，你不用担心，慢慢来总会好的，我不会让你受伤的。”他自顾自地说着，想象着James“退休”后的样子，那是许多年前他们还是小伙子时候曾经谈论过的生活，他想象着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生活，他永远都可以找到James，永远都能够看见James。他这样想着，完全没发现James已经涨红了脸。

      没有听到回应，他回过身来，James并没有和他一起在想象中的生活里得到快乐，他还是看着他，眼眶发红，嘴唇紧抿，下巴因为克制更显得清晰。过了一小会儿，他才深吸一口气，说道：“Steve，谢谢你，但我不想离开队伍。”

      “但是你生病了……”

      “也许我是生病了，但我没有影响到工作吧？”

      “是、是的，但是，频繁的任务也不利于你的身体啊，还是……”

      “Steve！Steve，我还没有确诊呢，听着，如果有需要，我会去看医生，可我也要说清楚，我并不想离开队伍，我喜欢现在的日子，我喜欢整天和你们在一起，我喜欢大家。我知道有时候我话太少了，可没有谁规定队伍中的每个人都要说个不停吧？”

      “你说的没错……”

      “Steve，我很感激你为我担心，但我不想依赖任何人，”James看着他的眼睛，“特别是你。”

      “不不不，bucky，我不是要你依赖我，我能够理解你的，真的，你是你自己，但是，”Steve窘迫到语无伦次，“我想，比如坐过山车的时候也想握紧手，你会想要的，我觉得。”

      “而且，有时候可以握紧我的手也挺好的，我的意思是，别人的，某个人，我也行，谁都行，噢……”最终他泄气地沉默下来。

      James掀掀眼，轻轻地拍了拍Steve的肩膀：

      “嘿，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有时候我觉得，我们相处的时间很长，却没有多少时间好好儿地聊天。也许是该死的苏联盒子关掉了我的语言功能。”

      他直直地望着他，郑重其事地问：

      “Steve，你跟着我一起往下掉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Steve下意识地阖了阖眼，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最终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抬起头全心全意地直视那双眼睛：

      “我不想再失去你。”

      而那双眼睛的主人听了之后，轻吐了口气，嘴角缓缓溢出笑意：

 

      “Steve，我喜欢和你一起出任务，我也很愿意在坐过山车的时候握住你的手。我说不想依赖你，是因为我想要站在你旁边和你并肩而行，而不是看着你的背影。我想要你一扭头就能看到我，而不是一再转过身来寻找我。我需要你，也需要你来需要我，你明白吗……”

      Steve看着James慢慢靠近，他的眼眸一瞬不瞬，像任何时候他熟悉的那样坚定直白地望着自己。

      “我也爱你，Steve。”

      “现在，你可以闭上眼睛了。”

      淡淡的茉莉香根的味道传过来，他知道那是早上借给他用的须后水的香味，温软的唇瓣和细热的呼吸重叠，他的眼睫轻微颤动打在他的脸上，胡渣细微的酥麻让他心痒难挠，于是他慢慢收紧了环住James的手，用身体回应着他。

      有什么被啪地一下关掉了，动作、影像、声音，Steve在巨大喜悦带来的迷幻中，透过瞄准镜看到自己捧着一盆盆栽站在一片空白漩涡的中心里，一只手扣动了扳机，他张开手，盆栽掉在地上融进了空白里再也不看见了，然后有双手直奔向他拉住了他，沉着地带他离开了空白虚幻。

      温柔短暂的亲吻之后，他们仍以拥抱的姿态站着，Steve感觉自己好像整个身体都泡在温泉当中晕晕乎乎，James稍微发烫的嘴唇此刻紧压在他的脖颈上，说话时候带得那一片都烧痒得慌。

      “别想把我支开，”James紧紧搂住他，埋在他的肩窝，鼻子喃喃地说：“想都别想。”

      Steve短促地笑了一下，然后轻柔地用两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回答：

      “好，我抓住你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