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拉

      

      走过楼梯拐角，Steve抬头，确定James已经进屋不会发现自己，他停住脚步。这栋公寓实在有些年头，没有电梯，楼道不隔音，墙壁斑驳，虽然他能够理解James不想太过引人注目，但他觉得选一个更方便、更舒适的居住环境也不能算作是奢侈铺张，毕竟自己每次出完任务一回到家真的希望能够安静地度过自己的时间，而不用总被邻居的争吵、楼上的脚步声弄得一惊一乍。他甚至提议让James先暂时住在自己家里，想住多长时间都行，或者说别搬了，他的公寓离这儿不远，家具设施样样齐全，20层的视野虽说不是最好，但相对来说采光充足，而且两个人住绝对绰绰有余，他想住多久都行。但James思考了一番后还是拒绝了他，给出的理由是“想要试着不依赖别人好好学习生活”。学习生活、依赖别人，到底是从哪里想出来的理由？“别人”是指我吗？难道自己给Bucky太多压力了，现在他需要空间了吗？Steve怎么也想不明白，但既然James已经做了决定，他就给予自己最大的尊重。

      James的新居一切从简，简单得好像他只是路过借宿这里一样。最开始他甚至都没有床，只用一个简单的床垫就解决了自己的睡觉问题。

      “老天，这你都睡得着吗？你得对自己好点儿了，你又不是在布加勒斯特。”Sam翻了个白眼，觉得不可思议。

      “我睡得着啊，又不是豌豆公主需要睡在云朵上面。”James说道。

      “是鸭绒被！”

      “知道了知道了，巧克力豆公主殿下。”James抱着购物袋转身走到厨房里，刚买的速冻食品不冰起来的话，等出完任务回来就得扔掉了。

      Steve也觉得这样不行，俩人轮番在James耳边唠叨了几天，甚至威胁他如果不安置一张床，就要轮流邀请他到自己家里感受“公主般”的睡眠，James这才买了床。那是一张矮床，没有床脚柱，直接垛在地上。虽然看起来并没有比床垫舒服多少，但好歹是一张床，Steve和Sam也就作罢。即使这样，James也不常在上面睡觉，任务归来他经常累得一头埋进沙发里昏睡过去。

      今天是Steve第四次来James的新家，他这一次来是为了帮他搬衣橱的。James没有买衣橱，衣服都是叠起来放在床脚，Steve看不下去了，坚持要送一个衣橱给他，当做搬新居的礼物。

      第四次去James家里，Steve Rogers觉得他最好的朋友Bucky，有恐高症。

 

 

 

 

      Bucky有恐高症，Steve一边踱步一边想着。脚步声在这栋老公寓里总显得过分突兀，Steve尝试着要控制，却忘了住在这儿的人早已经习惯了不隔音的墙壁。

      他低着头想着，走到二楼的第三个台阶的时候，他停住脚步，台阶上有个新的豁口，那是刚才搬衣橱时不小心磕掉的。有没有刮到新衣橱呢？本来家具店是提供送货上门服务的，但Bucky说什么也要自己从店里搬回来。流浪的日子让他过分警惕，不愿意向人过多透露诸如住址这种过于隐私的信息，虽然现在已然早就脱离那种生活，但Bucky似乎已经习惯了凡事小心为妙。

      要回去检查一下有没有刮花吗？不知道自己搬运家具受损了的话店里还能退换吗？Steve歪着身子倚在楼梯扶手上。

      专心点，Steve，现在衣橱不是重点，重点是Bucky有恐高症，而他没有告诉你，别去管什么衣橱了！当然，衣橱是应该检查，但Bucky也需要检查。他真的有恐高症吗？严不严重？如果他有恐高症，那么很多任务就不能一起完成了。也许Bucky可以趁这个时候“退休”，好好享受生活了。

      那么，要怎么去确认他到底有没有得恐高症呢？直接问他，他肯定不会承认，说不定还会逃避。要拜托Vision悄悄检查一下吗？Steve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不不不，Bucky回来后，总是对别人有种保持距离的疏远感，很多时候在小队里他总是在角落闷不吭声，别人很难注意到他，他也难得地在紧张、繁重的任务空隙混得一丝清静。如果瞒着他给他做检查下定论，他肯定不高兴，说不定还会生自己的气，这么做肯定不行。

      老街的午睡没有一点声息，影子幢幢瘫在沥青上。偶尔开过的一辆出租车好像在切割这个昏沉沉的时光，没有停下，也没有鸣笛，就这么直直地驶过。而Steve被头顶初秋的阳光困在了思绪的罩子里，他不去看路过的美丽花店，不去管经过的街头艺人，他带着满脑子的Bucky默不作声地走在街上。

      自己又是怎么注意到Bucky的异常呢？是夹杂在那些朝夕共处、并肩作战中的不同以往的蛛丝马迹：他不喜欢坐电梯，在电梯里他总好像揪着心憋着一口气一直到门打开一瞬间才悄悄吐气，Steve能感觉到电梯门打开时那一丝被掩饰的呼气，刚开始他以为James紧张，但后来发现只要一进电梯，James整个人就好像被钉在原地一样僵硬，甚至是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他在电梯里焦虑到满头是汗闭上了眼睛，叫了他好几声才回过神来，从那之后James主动承担了封锁楼道出口的任务；在战机里James会很紧张地握住枪把，刚开始他还单纯地认为Bucky只是不习惯和他们一起出任务，但慢慢地发现每次他总是会有些零碎的小动作来掩饰紧张，不经意地摆弄作战服，反复整理枪械，悄悄与众人保持一定的距离；有时候需要他在高处进行伏击的时候，他总是沉默着接受，从来不会回应通讯器里Sam的玩笑话。而且，老天！怪不得每次他和Sam搭档执行空中任务的时候总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他甚至觉得Bucky选择这个老式公寓完全是为了楼层低不用坐电梯。

      Steve的家离这儿只有两条街，他很满意，不算太远，也和James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可以拿着新出炉的披萨走到Bucky家中和他小聚，边吃边看些无聊的电视，也可以在出紧急任务的时候顺路捎上他。这样总不能说依赖别人了吧?

      但Bucky是怎么得恐高症的呢？Steve走在回家的路上思考着。

      记得70年前他们一起去玩“旋风”的时候，明明是自己吐个不停，甚至腿肚子打颤没办法再去玩障碍赛马了，而Bucky在一旁一边拿着汽水帮他顺气，一边笑他的脸比马戏团小丑的还要白。这样想来那个时候他没有恐高，那么就是之后得的了。

      之后……之后Bucky去了107团，而自己也幸运的被选入军队，然后参加了超级士兵计划。自己获得了能力，救了Bucky。成立咆哮小队，绕到敌后方完成了很多任务，摧毁了很多Hydra的基地。直到那次……

      Steve倒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那次是他永远也不愿意去回想的伤疤。它好像是长在他心脏上的一珠藤蔓，被心血喂食，顺着血管绕在左肩上。他不愿意拔除它，也不愿意别人发现它，小心翼翼地用生活琐碎和各种任务把它遮盖起来。在每个噩梦纠葛的夜晚，藤蔓就会疾速生长，进到他的脑子里，结实的枝条在寒风里伸长出去，被Bucky一把抓住。超级血清喂饱的藤蔓坚韧得可以把他救上来，但同样地也强劲地攥紧心脏让自己闯不过，一身冷汗从噩梦中醒来……

      这么推算，那么最有可能就是“那次”让Bucky得了恐高症，随着记忆恢复，恐惧也回来了。

 

 

      新的任务指令下达的时候，steve决定先自己暗暗做个测试，看看bucky到底有没有得恐高症。

 

 

      昆式战机里大家正在最后一次核对任务细节：Steve和James执行突破，Natasha负责做好撤退接应以及突发情况的高空支援，Sam进行监视、掩护保持制空。这是一次夜间突袭营救任务，九头蛇绑架了Bill博士想要利用他的能力研究出量子错位的武器战衣，他们准备把Bill博士带往欧洲，途径马特马他，运输队仅在此地停留3个小时做必要补给后就离开，据点并不算大，建立在村庄里的洞穴之下，据情报可能有20—30名武装士兵，配有武器装备。Steve他们有3小时的时间，不过对于往日训练有素并且有过几次大战经验的他们来说，这样的任务不算太难，4个人出勤绰绰有余，任务计划是在保护博士的同时摧毁据点。

      每个人都在做任务细节的确认，检查自己的武器装备。Steve注意到James站在一旁握着机枪没有说话，他的眼神有点怔忡。在集中确认任务细节的时候，他一直低着头，额前的碎发落挡住他的眼睛，Steve看不到他的表情。从上飞机开始，他开口的频率用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他在害怕吗？Steve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执行突破任务需要乘着夜色掩护跳伞落地，他是在害怕待会儿的跳伞吗？

      “好了，我们已经接近目标了，3分钟后准备跳伞”Natasha提醒着。

      机舱门打开，Sam先一步出去察看地面情况，

      “一切顺利。嘿，从上面看下去好像被偷吃的冰激凌一样，小杏仁们可以准备卸货了。”通讯器中Sam的话扯着风声。

      Steve和James最后帮对方检查装备，Steve面对着他，护目镜下看不清他的眼神，但他能感觉到他并没有在看着自己。Steve紧了紧他的背包带：“Bucky，你准备好了吗，我觉得你有点紧张。”

      James撇了撇嘴：“还行”。

      Steve犹豫了。如果你已经知道了一个人可能存在的弱点，你还会忽视这个可能性而让别人去冒险吗？更何况这个人不是“别人”，是Bucky 。他看着面朝舱门的James的背影，开始计算改变计划让他和Natasha一起留下做接应的可能。

      然而Natasha已经开始倒数：“准备，10，9，8……”

      James往前跨了一大步，跳出了机舱，Steve也只好跟着往下跳。

      急速下坠让Steve脑中短暂空白，夜星和深浅不一的大地在眨眼间不停翻转，好像扭动的万花筒一样，他努力扭转身体，确保不再在空中打转，以便能够更准确地看清降落点。很快，他听到Natasha说该开伞了。

      降落伞顺利打开。他左右看看，右边不远处有一个黑影挂在伞下，应该是Bucky了。他刚想开口问问他的情况，“Cap小心！”声音“砰”地迸开，荡到山丘又弹回到耳中，他漾在一下下的回响里，感觉自己就要掉到黑色的汤锅里，一个个带着光点暗暗浅浅的怪物张大嘴巴等着他。

      “Cap，你的降落伞被击中了。”通讯器里Sam说道，“他们发现了我们。Natasha！我去照顾Steve。”

      “Steve，你还好吗？”James有点着急。

      “Bucky，别管我，你注意地面情况，实在不行就别降落在那儿了。”Steve掏出随身的军刀，迅速将身上的伞绳隔断。

      地面反击火力越来越猛，由于害怕人质受伤，Natasha不敢用导弹炸毁据点，只能吸引火力为Sam赢得更多的时间。

      Sam在枪火中左右躲避穿梭，护目镜有夜视搜索功能，一下子就能在黑夜中找到下坠的Steve。他加速俯冲过去接住了Steve：

      “呼……我说真的Steve，下次还想要我接住你的话，希望你能少吃一点。”

      就在Sam把Steve送回地面的时候，James的降落伞也被射了几个窟窿，好在已经快要到地面了，他直接割断了伞绳，左手护住头右手抱着胸，蜷缩着摔到地上滚了几个圈。

      Steve看着James落地，想要确认他有没有受伤。

      James爬起来，抖抖身上的灰：“我没事。”他向着Steve跑来，但是明显脚步不快。

      Steve眼尖，看到James左脚使不上劲就知道他刚才肯定受伤了。他急走几步上前，马上扶住James。

      “嘿，我真的没什么大碍，就是刚才速度太快，可能扭到了，一会儿就好，咱们快去救人。”

      “Buck，不要逞强，如果需要就让Sam 带你去撤离点。”

      “我真的没事，Steve，快点走吧。”James沙哑的嗓音传过来，震得Steve喉咙痒痒的。两个人一边小声相互数落一边往据点摸过去。

      “伙计们，你们聊完了没有，再不突击我可能会要采取特别手段了，这导弹指不定是砸向这蛇窝还是飞向你们啊。”Natasha声调有点升高。

      Sam声音大到都可以不用通讯器了：“哇，Natasha要生气了，我劝你俩还是待会儿再谈情说爱，不然待会儿可不要叫我带你们回家。”

      “闭嘴。”

      “闭嘴。”

      门口4个乔装的守卫已经被Sam搞定了，Steve拉着James进了洞穴，他们在这洞穴民居的墙角找到机关打开了暗道。刚一进暗道，迎面就有5、6个武装士兵对着他们不断开枪，企图用火力压制他们把两个人在门口解决了。Steve走在前面，左手往后一拨让James往自己身后躲，右手攥紧盾牌抵挡住了子弹。通道有点窄，他们只能尽量蜷缩着身体躲在盾牌后面，不让身体过多地暴露出来成为靶子。九头蛇的武器火力猛烈，子弹震得他俩稍稍往后缩了几步，约莫过了3、4秒，Steve计算了下盾牌吸收的射击能量之后，大叫一声：就是现在！听到指令后James立刻左臂蓄力，用力捶打在盾牌上，瞬间释放的动能把敌人击飞到天花板上，将他们震晕过去。

      再往前去是分叉的两个洞口，根据情报，Bill博士应该是被关押在了左边进去的隔间里，狭窄的通道不过十几米，Steve弓着身子警戒着迈着小步向进前，James背对他倒退着给他打掩护。通道变宽，来到了一个空无一人的小房间，他们顿时觉得中了圈套。正当他们想要迅速回撤时，突然脚下的地面开始晃动，摇晃得令他们站不住脚，James眼尖，发觉他们刚进来的洞口有面铁墙将要掉落，他急忙把Steve往外推，推得他踉跄倒地，Steve这时也发现不对劲，急忙把盾牌甩向铁门，但还是迟了一步，铁门沉沉地落地，盾牌被弹到一边，James被关起来了。Steve还来不及关心James，身下的黄沙开始松动，脚下虚晃难以站稳，他被扬沙呛得难以呼吸，几秒钟后，有什么东西轰鸣着往上升。

      “Steve，他们准备要跑了。”

      “怎么回事，Sam？”

      “这窝是架飞机，博士和James被这老鸟抓起来了。”

      Sam赶来将陷在沙坑里的Steve救起。

      “Nat，听得到吗？你跟上他们，吸引火力，Sam和我找机会救出博士和James。”

 

      James和Bill博士实际上是被关在同一个金属制的运输箱里，中间被隔断。James用力砸向箱体，听到外面有人在吼：

      “安静！”

      “他妈的，别砸了！”

      “再他妈的弄出声音来，我开枪把你们打成筛子。”

      “哦老天哪，救命。”

      旁边有别的声音传来，Bill博士就在隔壁！James准备要砸烂这个运输箱，他手里还攥着枪，幸好刚才没把枪给扔了。但外面有人看守，听声音应该是两人以上。怎样才能保证博士的安全呢？他短暂地盯着墙壁思考，心里闷闷的，烦躁起来，感觉到自己左手也出了汗。刚才应该再离门近一点，不该毫无警惕，不过Steve出去了，他会想办法找到我们的。刚才砸的几下感觉这材料虽然坚固，但和振金相比也不是什么难以击破的金属。

      他走到离刚才Bill博士发出声音最远的位置卯足了劲儿继续砸，边砸边大声喊：“博士，Bill博士，别害怕，我是来救你的，现在你得离我这边远一点，尽量往远处靠！”

      “他妈的！”外面的看守也开枪了。

      伴着枪声James攥紧左拳，拇指覆在食指的第二个关节处，用力按下去，然后重重捶在金属墙壁上，强大的力度直接把墙壁连同被引到前面的守卫一起冲飞。他弓身从地上滚到另一边，开枪结果了剩下的守卫。他紧走几步绕到Bill博士那边，用同样地方法救出他。

      等把博士弄出来之后，他才发现他们是在一个机舱内，看来已经飞了有一段时间了。

      要夺下控制室。

      很明显舱内不小的动静引来了几位过来士兵，Jame一面要对付他们，一面还要注意博士有没有又被抓走。打得正欢的时候，机舱一边的舱体突然被轰出一个洞来，有什么东西被扔进来打晕了正要瞄准Bill博士的一个士兵。冷风不停灌进舱内，Jame边打边眯起眼睛看到那东西又回到了一个人的手里。

      “大家都没事吧？”

      “还过得去。”

      James接过Steve伸出的手，借力站了起来，Steve还就着这姿势又用力握了他两下。他偏过头，不明就里地看着Steve，但他却没有转过来，仍然保持着这种姿势和Bill博士打招呼：

      “Bill Foster博士，我们是来救你的。你被九头蛇绑架了，他们想要利用你制造出控制量子错位的武器，建立“新世界”。现在请您跟着我的同事，他会带你安全离开这里返回家乡。”

      “我认识你，你是Steve Rogers。谢谢你们来救我。”

      “噢天哪，你们要牵手牵到什么时候？Steve你该不会是现在要向这小子告白吧？”

      他俩松开了手，转回头赢得了Sam的一个大白眼。

      “不是，我俩是准备去看看你这么久没有来，是不是需要换个新翅膀了。”James不甘示弱。

      “你……没有我的小红，你现在恐怕被打得趴在地上数弹孔吧。”

      “我正要把这飞机开回家呢，需要载你一程吗？毕竟你这翅膀也飞不了多远。”

      猛然间，飞机开始倾斜，并且急速下降。

      “嘿，我打中了一个翅膀，如果你们不介意，我等会儿就会再来一下，希望那个时候你们的小组讨论已经结束了。”Natasha在操作室里微笑的样子仿佛透过耳机传到了三个人的眼前，士兵们都不约而同打了个冷噤。

 

      “好了，别闹了。Bucky和我掩护，Sam快把博士接回去。”

      Sam拉着Bill博士冲出了飞机。

      Steve瞟了一眼James，他的嘴巴干裂，头发被风吹得一股脑地向后，握着枪努力想要在摇晃的机舱站稳。

      他问不出口，连“你还好吗”都问不出，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左摇右晃的机舱内尽量保持平衡和解决一个个冲来的敌人中，间或地提醒Bucky注意左面小心背后。

      不管怎么说，他俩的配合仍是默契非常，三两下就把敌人收拾得七七八八。

      “Steve，15秒后准备好卸货。”Sam已经将博士送回昆式机上，准备回来接应他俩了。

      Steve和James汇合到一起，Steve把盾牌递过去，他和James一人抓住一个把手，腾出手来准备借助Sam离开这里，没有多久，Natasha就会把这架飞机击落。

      “记得感谢小红，天晓得你俩有多重！”

      “抓紧了！”

      要不是红翼附在盾牌上给Sam助推动力，仅凭他一人是绝不可能拖带他们俩的。

      还容不得Sam开口调侃James，敌机引擎爆炸的热浪差点就把他们掀翻。Steve庆幸他们已经不在飞机上了，但却没想到James被气浪震得脱手了盾牌。

      天际已经开始曳出微光，分不清黄昏黎明，所有的一切和他那怪异的梦重合起来。风划在他的眼眶上，激得太阳穴生疼，前一秒明明还是看着他亮闪闪地眸子，下一秒Bucky就嘴巴大张叫着什么，眼前又回到那个他已经见过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的画面。动作在空气中慢慢分解，指节冻得红肿，前不久打斗时的小伤口在他眼前一丝丝地裂开，他看到自己急迫地丢开盾牌，伸手去捞Bucky，那一刻他多希望自己的梦成为现实，让自己的身体成为一株藤蔓，成为可以抓住Bucky的绳索，哪怕是需要他动用全身的血管。他想要依靠他，攀附他，拥抱他，牢牢地包裹住他保护着他。

      但他只扯掉了James战服上的一块布料，这小小的，足以让他张开双手冲向他的布料。

      Steve不是没有过高空下坠、自由落体的体验，牛顿扯着他的心脏往肚子里钻，他却只想要整个地球的万有引力都作用在自己的身上，让自己能够再快一点。

      Bucky！失重感！他妈的、该死的、失重感！Bucky！

      Steve不管不顾地嘶吼起来，像是一如既往地要挣扎着从梦中醒来。但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嘴里在喊叫着什么了，现实随着耳机也被一同甩开，眼底泛上来浓得呛鼻子的滚烫液体，目的明确的下坠动作也被恐慌打散，他急着眨掉那些不断升上来的碍事眼泪，但又害怕得想要使劲闭上眼睛。

      Bucky！不行！不能！Bucky！振作起来！醒过来，醒过来……

      TBC